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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韵生动 传神写照
——浅谈中国画形式的连环画
中国画是我国最具民族特点的绘画，在世界艺术之林中闪烁着绚丽的光彩。在连环画艺术领域中，以中国画作为艺术语言的表现形式的作品毫无疑问占有绝大多数的比例（线描也应归纳于国画类中）。按照过去传统的分类法，中国画可分为人物、山水和花鸟（按画的内容分），也可分为工笔画和写意画（按画体分），还可分为白描=水墨和著色三类（按设色分），著色中可按颜色的浓淡分为淡彩和浓彩。我们在欣赏这些连环画时，无不被那刚劲婀娜的线条，绚丽多姿的色彩，奥秘无穷的墨韵，匠心独运的章法，情景交融的意境所陶醉。各种形式异彩纷呈，使人感到赏心悦目，美不胜收，让人不由发出“此曲只应人间有”的感叹。
当我们翻开连环画时，首先进入眼中的就是这幅画面的形式与章法。也就是各种不同的布局与画面的安排。西画叫“构图”。优秀的连环画家们为此往往要作一番惨淡经营。从《西湖民间故事》中的《明珠》中，我们随处可见这些看似无意，实则煞费苦心的画面构图，请看第30页，激烈的争夺明珠场面结束了，玉龙和金凤化为了玉龙山和凤凰山，静静地耸立在西湖的旁边。西湖的湖面水波不兴，水纹和湖中的石桥用水平线构成，表现出一种宁青年的气氛。石桥和路的位置恰好处于画面的“黄金律”位置上。显然如仅仅这样的画面会让人感到沉闷、呆板，但作巧妙地在左下方安排了高高的六和塔，破开几条水平线，画面顿时有了变化而更加生动。在第16页，金凤每天都在仙山上寻找明珠，画面的主体金凤长袖当风，飘飘欲飞，这时为了改变画面轻飘不稳，也是为了色彩的对比，作者在右下方以浓墨画山头，这样整个画面显得十分平衡，金凤这个主体形象就会更加鲜明，画面的变化也更大而不显得呆板。
巧妙地利用“透白”（或曰留虚）也是以中国画为表现形式的连环画的重要特点。“透白”在中国画中极为重要，既要自然，又要适当，无白则太闷，有白则有如一个房子开了窗孔。如果留得巧妙，则有如锦衣上的明珠，闪闪发光。以我国传统的水墨写意的方法创作的《阿Q正传一零八图》（程十发），画面的匠心独运构图无不体现出程先生对国画艺术的深刻理解和深厚功力。如第13页，阿Q被人打后想着“被儿子打了”，于是心满意足地得胜走了，除了右上角的阿Q外，就只在左下方安排了两只小鸡在寻食，既起了均衡画面的作用，似乎又在嘲笑那以“精神胜利法”的阿Q，这时走过来的阿Q在想什么呢？那近一半的空间还是留给读者去品味吧。我们还应注意到在24、25、28页中，作为画面配角的两只鸡又多次出现了，这绝不是偶然的信手之笔，其中体现了作者缜密构思与赋予小动物的生命和活力为画面的主体服务。第28页上，阿Q这次是被一位平时连嘴都不还的王胡狠揍一顿，这时他的心情和上次挨打可不一样了，你看连旁边的两只鸡也瞪着眼睛蓄势待发正准备斗上一架。无所适从地站着的阿Q这时又在想什么呢？是被王胡痛打而感到“屈辱”？还是因皇帝停了考，不要秀才、举人，因此阿Q的本家赵家减了威风（当然这个本家赵太爷是不认的）而使这些人小觑了他么？这些处理手法正是程十发先生的高明之处。因为艺术贵在含蓄，讲究有露有藏。这些地方既表现作者的情趣和个性以及他对原著的理解和再创造，也给欣赏者以想象的空间。有道是“不着一字，尽显风流”。
在水墨画创作连环画中，夏葆元、姚有信、刘国辉、钟增亚、高山等人无疑是其中的佼佼者。在《鲁迅的青少年时代》的创作中，夏葆元先生深得“用墨四要”之真谛。请看25页，少年鲁迅和几个农民孩子摇船“在朦胧的月夜”下到皇甫庄看戏，耍狮子，踩高跷的，“隐约可见”。如何表现这些内容呢？我们欣喜地看到夏葆元先生的用墨灵活而不呆板，干湿、浓淡富有变化而不笼统，并且总是那么恰到好处。试想在此效果上如浓一分就淹没了笔迹，若淡一分则会气弱而怯；如枯一分就失去了气韵，再润一点又失去了文理。我个人尤为欣赏在上方表现天空的“破墨”笔法，这种表现月光的夜色有着一种特殊的趣味和美感。另37页、86页等画面把水墨的无穷变化运用自如无疑也是成功的。应该说笔墨是中国画艺术的主要特征，在欣赏此类连环画时，完全可以将此作为衡量作品艺术水平高低的水准。
简言之，看国画形式连环画更多的就是在品味笔墨意趣。为我们创造了美的艺术家是不应该忘记的，如方增先、赵奇、施大畏、戴敦邦、周思聪、白德松等等。
我之所以要把白描也归于中国画类别中（这里特指连环画艺术领域），是中国传统绘画一直是以线描为基础的。南齐谢赫提出的绘画“六法”其中很重要的一条就是“骨法用笔”。北宋李公麟把线描造型推进了一个新的高度，他最后著称的画法就是不施丹青而光彩照人的白描。因为绝大部分连环画都是用线描手法创作而成，欣赏白描连环画很大程度上就是欣赏表现作品的线条。大家熟悉的连环画大师刘继卣的作品，在继承和发扬民族传统的绘画技法上有其独到之处。如《水帘洞》中的第10页，玉皇大帝被孙悟空的眼光惊醒后众侍从在灵宵宝殿起驾，从画面上我们看到在人物的造型和衣饰描绘上，纯粹用线条构成的一幅画赋予音乐节奏感。看起来好象有一种特别美妙的音乐从画面中隐隐而出，给人以舒畅的感受。无疑，刘继卣先生是从吴道子的《天王送子图》和《八十七神仙传》中吸取了“其势圜围，而衣服飘举”，被称之为“吴带衣风”的韵味而创作的。这从其另外的优秀作品《闹天宫》、《武松打虎》的线条表现上同样体现出来。总这，笔力和线条在中国画连环画中的表现力如何是欣赏作品的不可缺少的重要方面。
许许多多优秀的中国画作品往往熔诗书画印于一炉，既增大了画面的艺术容量从而扩展了画面的艺术境界。本来诗、书、画、印原本是各自独立的，它们的结合始于“文人画”产生之后。在连环画领域中当然是不会放弃这种富有民族传统表现形式的，我们还是从《西湖民间故事》中的《明珠》为例，16页4页的右下方各有几枚不同的印章，这不仅仅是作为画家的个人信物标志，其实它已成为整个画面的一个不可缺少的有机组成部分，起着调节构图和活跃画面的作用，并且有着均衡画面色彩的奇巧之妙而并非可有可无的随意之作。
吴静波先生于五十年代创作的连环画《漳河水》就是具有中国画诗书画印特点的优秀之作。《漳河水》连环画是根据建国时诗人阮章竞的优美长诗创作而成。吴静波先生将原诗配画，题诗于画中，每一幅画面诗书画印交相辉映，充分地抒发了画家的胸怀又表现了作品的主题。达到了完美的和谐统一境界，为人们所称道。
在连环画艺术领域中，中国画形式的连环画优秀作品层出不穷，吸引了广大的美术工作者和爱好者。如《山乡巨变》、《弧光闪闪》、《误入白虎堂》（欧治瑜）、《木棉庵》的线条；《芙蓉镇》、《日出之前》的水渍墨韵；《伤逝》、《水牢仇》、《望夫石》的色彩；《阿Q正传》（程十发）的构图；《白光》的意境等等，让我们领略到了中国画的博大精深和永恒的艺术魅力。它以其以形写神、气韵生动、自然天成的艺术成就而载入艺术史册，并永远被后人学习、借鉴和发
扬光大。
文：王永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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