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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环画小考
时下，不登大雅之堂的连环画（俗称"小人书"），成为收藏大军中的一支生力军。许多人乐此不疲，内心常有一丝怀旧之情在荡漾。
过去，在我们这样一个人口众多，文化程度普遍较低的国度，正是适宜连环画繁殖与生长的良好土壤。作为一种大众的读物，连环画以一页页连续的图画形式，配以简洁精炼的文字，来叙述故事情节。然而，这一本本可随意放入口袋，图书馆不藏、博物馆不收的"小人书"，却影响了一代又一代的读者。
连环画在我国源远流长，但至今却未见一部完整的有关连环画史的专著。曾读过阿英写于50年代初的小册子《中国连环图画史话》，粗略勾勒出连环画的发展脉络，由于受资料匮缺等因素限制，当有不尽周详之处。
中国连环画究竟起源于何时？这仍然是一个谜。我们在博物馆里常见到的青铜器，上面镌刻着纹饰或龙或鱼，虽是相同但绕成一圈，给人造成了连环不断的视觉感受。我想，这大概是孕育以后采用连续性绘画形式的萌芽。
前年去长沙，看了马王堆一号汉墓，该墓漆棺上画了许多神怪人物。据介绍，比较典型的一个叫"土伯吃蛇"，另一个叫"羊骑鹤"。这两组画看上结构严谨，情节虽简单却连续性很强，绘者将画与画之间的衔接和照应交代得十分清晰，画中的蛇、羊、土伯、鹤等形象也刻画得栩栩如生，饶有意趣。有的画面，如羊牵引鹤，鹤不愿来，羊使劲拉拽鹤的场面，很富有戏剧性。这表明在汉代时，连续绘画形式已经出现。
到了南北朝至唐代，绘画艺术的发展，使画风更趋自由。特别是在敦煌，一走进莫高窟，从壁画中就能读到那些佛教故事和本生故事，都是用连续性的绘画形式表现出来的，这可以看作初期连环画的雏形，壁画中有一组完美的本生故事画，是北魏第257窟西壁的《九色鹿本生》，采用横卷连环画形式，共用九个画面表现出该故事的主要情节。唐朝佛教故事的盛行，从敦煌壁画看，处处可见这种文学与美术的结合，这为连环画的发展奠定了坚实基础。到宋朝因雕版技术的发展，书籍中已出现了连续性插图；元明的小说、剧本中，插图就更盛行了。到了清代，出现了许多连续性的年画，以生产劳动为题材的如"耕织图"、"棉花图"等，为连环画增添了新的内容。到了清末，西方石印技术的输入，使连环画的印刷更为方便、美观。其时兴起"回回图"，即章回小说中的每一回都要画插图。如光绪十年（1884年）刻印的《聊斋》、《今古奇观》等，就是最早的本子。此时上海出现的早期画报如《点石斋画报》，也刊印了不少新闻连环画。由于画报的迅速繁荣，客观上为连环画的发展培养造就了一大批画家，如陈丹旭、李澍丞、朱润斋、周云舫、刘伯良等一批早期连环画家。
从1925年到1929年的四年中，上海世界书局先后出版了五部长篇连环画，它们是《连环图画三国志》、《连环图画水浒》、《连环图画西游记》、《连环图画封神榜》、《连环图画岳传》。由于其封面都印有"连环图画"字样，且印刷装帧精良，全部为线装24册，加硬套函装。五部书一经推出，在当时产生了很大的影响。以后，全国各地许多连环画出版物都沿袭了这一名称。这说明，上海是我国近代连环画的发祥地。到50年代，考虑到图与画意思相似，遂统一改为"连环画"，这名称一直沿用至今。
之后，连环画迅速成为人们喜闻乐见的一种普及读物。"小人书"摊遍布上海的大街小巷。文学前辈鲁迅、茅盾、瞿秋白等都对此给予了热情倡导，鲁迅先后写了《"连环图画"辩护》、《连环图画琐谈》等文章，对连环画的发展起到了巨大的推动作用，连环画真正成为艺术园地中的一朵奇葩，正如鲁迅先生所说："连环画早已坐在艺术之宫里面了。"
文：韦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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