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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术精华
“有关连环画传统艺术和学院派艺术争鸣和探讨”，我原本以为就象小孩子做游戏玩“姑姑宴”时发生的争吵，双方都是昏天黑地的瞎扯一通。待到《北方连藏报》的编者以大人的身份站出来喝住大家：“双方的观点和立场已非常透彻和明确”，才有如点亮了一盏明灯，照射出“学院派”崇拜者们的“学术成绩”光华：“以重庆李明、王永明、沈阳关长青等连友为代表的学院连环画艺术的崇拜者们，对主要是产生于80年代前后、学院派连环画家们所维护，并在学术研究上取得了突出的成绩”（《北方连藏报》2002年7期）。可惜这个总结尚嫌笼统，这里作点摘录，以见其精华。
关长青先生字正腔圆地说：“连环画评论是一件严肃的事情，务求做到客观、公正。”（《北方连藏报》2002年1期）“最后，笔者要说明的是，学院派连环画确实不是为了‘最广大的群众’消遣的！画家们画出他们对历史、人生、世界的认识，‘毫无观赏艺术的训练的人’是欣赏不了的！”（《北方连藏报》2002年7期）嚯，好家伙，连用两个“！”。严肃是一种态度，态度是资格问题；观赏艺术训练是水平问题，例如关先生和李先生，别人看不出来的他们就能看出来。只图“消遣”（不严肃）的“最广大的群众”首先是没有观赏学院派连环画的资格，“毫无观赏艺术训练”就更没有欣赏学院派连环画的水平。无独有偶，李明先生也一本正经地提醒大家：“请千万不要小觑它（学院派连环画），它的辉煌的过去也许是一般人所不能够理解的。”“你和他半斤八两时还好理解，你和他二两一斤时就很困难了”（《北方连藏报》2002年2期）。“资格”和“水平”像两道铜墙铁壁，保护着学院派画家们“对历史、人生、世界的认识”，难怪吓得欣言连友怯生生地问：是在谈“科学技术”还是“甲骨文”？
其实，学院派崇拜者们既有铁面无私，决不网一一面的艺术判官的一面，也有宽厚仁慈、用心良苦，普渡众生佛子心肠的另一面。李明先生循循善诱地告诫大家“对这套作品（赵奇的《啊！长城》）你不必惊慌，看不懂放上若干年后再看也不迟。”（《北方连藏报》2002年2期）“无巧不成书”，关长青先生则语重心长地说“也许过一段时间有所‘感悟’，就看懂了，喜欢了呢！”“连环画收藏的圈子还很小，连友的欣赏水平还不高，喜好评论的连友更应该以严谨的态度评论作品，以负责任的态度对待连藏。”（《北方连藏报》2002年7期）“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看来对只有“二两水平”的广大连友进行观赏艺术训练这一紧迫而又艰苦的任务就只有落到态度严肃的关长青先生，“和他水平半斤八两”的李明先生，和左手捏着“六法”法宝，右手执掌学院派艺术大旗，口中念念有辞地嘟囔着“能品、神品、逸品”的王永明先生肩上了。
果然，关长青先生发表了惊人的学术研究成果：学院派画家质疑“连环画就是故事画”。他说：“八十年代以前出版的连环画绝大多数是故事画。”“八十年代初期美术院校师生创作的连环画大部分也是故事性强的”，“但是，学院派画家们不满足于图解故事，对‘连环画就是故事画’的观念提出质疑。”（《北方连藏报》2002年7期）虽然我们还不清楚学院派画家质疑的到底是“连环画就是故事画”，还是“连环画不能简单图解故事（图解文字脚本？图画的再创造的相对独立性，以及以文字为主叙述故事，还是以图画为主叙述故事）”经关先生把“画故事”与“图解文字脚本”两个不同的概念混为一谈，顺理成章地得出了“笔者认为，连环画应该是广义的概念。其精髓是连续性，而不是故事性。”（同上）这个让人懂也不懂的结论。即便是画家自编自绘的连环画，内容也还是故事，不同只在于来源是改编还是自己编。“皮之不存，毛之焉附”。故事没有了，连续什么？是连续的几何图形，象奥运会的五环？还是连续的花花鸟鸟四条屏，像过去大户人家墙上挂的“春夏秋冬”？人民英雄纪念碑座基下的浮雕，刻的是从一八四零年到一九四九年的人民斗争史，可谓连续矣，但依然只是有情节的组画（这里把浮雕也看成画），没有人说它是通常意义上的连环画。记忆中“连环画是画故事”是贺友直老先生说的，我又曾从李泽厚的《“左”与吃饭》一文中看见这么一句“马克思主义千万条，人要吃饭是最根本的一条”满有意思的话，依着葫芦画瓢，糊弄成“连环画道理若干条，连环画是画故事是最根本的一条。”原来这“偷”来凑合成的话也还是“孟德新书”，当然不是“暗合”古人，而是早就被学院派画家们质疑过了。徒增笑柄而已。
比起关长青先生讲“严肃”，李明先生讲“重量”，还是王永明先生变得可亲可爱起来。他终于肯暂时放下高深莫测的“六法”和“能品、神品、逸品”的理论，将学院派崇拜者们一直把守着的“艺术”，突然奉送给大家，而且人人有份。从此，大家天天可以接受观赏艺术训练了。他最近写了一篇奇文，可谓“语不惊人死不休”——《艺术皇冠上的两颗明珠——杂谈连环画艺术与烹饪艺术》。过去我只听说过哥德巴赫猜想是数学皇冠上的明珠，至今无人能摘取。这次的见识可就增长大了，不仅被告知连环画艺术是艺术皇冠上的明珠，而且还被告知烹饪艺术也是艺术皇冠上的明珠。艺术皇冠上是镶满了明珠，还是就只有这两颗呢？还是别“打破砂锅问到底”，让人叹为观止的是王先生能把“连环画和烹饪本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件事”扯到一块。其间的桥梁是“烹饪和连环画一样，不仅仅是一种文化，也是一种高超的艺术，做菜的人是在进行艺术创作，而吃的人是在进行艺术欣赏”（《北方连藏报》2002年9期）。换言之，厨师是艺术家，厨房是艺术加工厂，大家吃得多的时候，就懂得艺术了。想来全国连友经过一日三餐的艺术训练，不久就可以不“很困难”地一齐拜倒在学院派连环画艺术脚下了。这不仅让《北方连藏报》编者提心吊胆的“连环画艺术的灾难”可以避免发生，而且广大连友也不必像关长青和李明先生告诫的那样，还得苦苦等上若干年才有资格（水平）观赏学院派连环画了。岂不快哉！
文：冯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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