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振兴连环图画之我见
自上个世纪二十年代始，连环图画这一大众读物在上海出现。至今已有八十多年历史。她的童年、少年，都和上海分不开。回味起来，是件颇令人留恋的事情。她的诞生，当初得力于鲁迅、瞿秋白、茅盾诸先辈的扶持、呵护。她是生在旧社会，长在红旗下。全国解放后，随着时代的变迁，社会的进步，作为一种雅俗共赏的通俗读物，为当时的社会尽了一份绵薄之力。1949年后，年画、连环画、戏曲、电影，也获得了新生。在社会主义新中国的文化阵地上都占有重要的一席之地。其中，连环画以她的通俗性、普及性，尤为适合中国这样一个人口众多、文化结构偏低的国度，因为这里有适宜于她成长的环境与气候。当时，新中国初建，国力不强，处于“一穷二白”的状况，百业待兴。人民的物质、文化生活水平很低。文化生活方面，看场电影、听一出戏剧，看本小人书这就是人们当时的基本文化享受。而一本小人书，由于开本小，便携带，价位低，便于保存，因而流传极广。一本书可多人浏览，相形之下，看电影、听戏，就要算是“奢侈”的享受。五十年代，一本小人书，也就是一角多钱，凡一般工人、农民、学生，都买得起。那时，农村的供销社、代销点，都有出售，可谓足迹遍布大江南北。从城市到村镇，工人、农民、军人、学生都在看她；城市居民几乎家家有几本连环画书。我国可谓是小人书之大国。下面一组数字可作佐证：
出版年代 种类 发行量（册）
1951 1940 19，452，000
1952 1378 21，708，000
1953 1798 30，989，000
1954 1540 35，869，000
1955 1860 52，529，000
1956 2200 106，057，000
1957 2389 71，212，000
1958（北京、上海） 1399 67，756，000
天津 172 9，642，000
自1951—1958，仅八年，全国连环画总发行量四亿六千多册，仅举上海一地，自1952—1978年出版达3800种，印数十三亿册（统计数字摘自1959年11月，《美术》杂志P6，何溶《与群众紧密联系的年画和连环画》）文革期间（七十年代）各地有相当数量连册发行。粉碎“四人帮”之后到1981年，五年间，全国印数达十亿册。（1980年一年印数达四亿多册）粗略估计全国从1978—1985，七年间，印数也在二三十亿册。（因这期间正是各地竟相出版期，一种书印数即达数十万、百万的印量，五十年代的几万册印量与之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在此仅举一例：朝花美术出版社的《龙伯钓鳌》，张文元绘，1957年5月初版一印达82，095册，上海版《红楼梦》之四（徐晓平绘），1981年初版一印达2，500，000册。 （因笔者手头资料有限，1959年—1965年六年统计数字不包括在内。）从上面粗略统计数字，不难看出，小人书印量，位居各类书籍之首，她的身影一直活跃在中国大地上。说中国是连环画大国，一点也不夸张，在世界上也是独树一帜的。发行量大的背后，产地要有作者队伍，连环画的脚本、绘画作者队伍也是十分庞大的。仅就上海而言，就有四百多人的绘画者。此外，北京、天津、广州、河北等省、市，凡各地有力量发行连环画的地方出版社，均有一批作者队伍。据笔者所知，全国各地，地区、市、县以上文化馆，群众艺术馆都有画年画、连环画的美术干部。此外，军队、工厂、企业、艺术院校也有作者。各地美术出版社、报刊、画院、美协的专业画家更是人才济济。全国有不少于数千人连环画作者大军。如果编一本《中国连环画大全》（自1949年—1985年）恐怕也要两大厚册，上千页，真可谓洋洋大观。为什么如此大规模的阵势。到了1985年突然滑坡呢？其中有许多值得令人思索、探讨的问题。常言道，物极必反，盛极必衰。由于各出版社求量不求质，选题撞车，作者队伍良莠不齐，编、绘、印刷质量下降，时有炒冷饭现象发生。这些自身原因，使连环画泛滥成海洋，把市场的堤坝给冲塌了，这是内因。其次，由于时代变化，社会的进步。改革开放后，新兴文化娱乐形式的出现。国人的文化生活也向多样化方向发展；多元文化的冲击；电视的普及等等。不仅是连环画，诸如年画已不出版，挂历每逢春节过去，大量降价处理，地、市级地方剧团解散。电影院里观众寥若晨星。影片产量急剧下降。这些姊妹艺术均有同样境遇。此为其外因。连环画的滑坡始自1985年，这就给了出版社当头一棒。印刷量从几万、几千、降至几百，甚至连开机数都不够。连环画发行一下子跌到谷底，她从书店的架上消失了。书店不卖了，出版社不印行了，连环画编辑室撤并了。剩下几家出版社苦撑店面，做着赔本生意到了九十年代中后期，连环画迈入了收藏行列，小人书成了收藏品，身价倍增，令人刮目相看，上海成为领军之地。继之东北、华北、北京、天津、广州、成都、河北、河南、江西，各省、市相继出现了收藏大军。一时间，大江南北，黄河上下，各种收藏组织（连协）相继成立。收藏小报林林总总。各大城市有了旧书市场，有专营连环画店铺，如火如茶的连藏热席卷全国各大城市。收藏人员熙熙攘攘，十分热闹，小人书步入了拍卖市场。上海、北京的拍卖会上，槌声阵阵，报价频频。书价倍增，连原作者做梦也想不到，自己辛勤劳作数月，数年的连环画，当时的稿费也就几百元。现在一本就能卖到一二仟元。炒作连环画，经济效益十分可观，引发人们趋之若鹜。 过去集邮热时的邮虫，许多人摇身一变成了书虫，加入到炒小人书的队伍之中。他们深入到农村城镇，大掏其书。以对邮品的了解，操作连环图画，可谓驾熟就轻，据笔者见闻，收旧货的，废品收购站的人，都知道小人书是奇货可居，能卖好价钱。连不识字的老大爷、老太太也知道“小人书能升值”。如此之全民连环画热，能持续多久。在此热效应下，许多国人成了小人书发烧友，但多数人不是真正收藏家。这个收藏不同于金、石、玉器、瓷器、字画、古籍、善本。收藏含有历史的沉积，文物考古价值，历史价值。在此热效应下，许多人不是冲着连环画艺术收藏价值，他们对连环画艺术有多少了解？对画家的艺术技巧，绘画水准又知多少？对书的品位又能做出什么判断？说穿了，不少人实际上是冲着钞票去的，因为咱中国人的腰包实在是太瘪了。诚然，连环画热效应，也为不景气的连环画出版社输入了氧气，复苏了生机。他们不停地翻查库中老版，拿来重印，但这不是长久之计，我们总不能一直炒冷饭吃吧？由于发烧，人心难免浮燥。目前的全民收藏热所造成的“繁荣”局面，即是浮燥表现。望大家冷静下来，放松心态，不要搞运动。因为国人有一大喜好，爱搞运动。应当踏踏实实，一步一个脚印地为连环画事业，为整个文化出版事业做些事。不要步邮票之后尘，使之夭折。笔者认为，正常地繁荣，应为振兴连环画艺术出版事业，丰富人民大众的文化生活，服务社会，为人民提供美好的文化艺术享受，以利提高国民素质，为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服务。为达此目的，就必须坚持“二为方向”，“双百方针”，坚决执行党的文艺政策，按照“三个代表”的要求沿着健康正确的道路发展、壮大，使之社会效益，经济效益双丰收。鉴于此，笔者认为：应该加强作者（脚本，绘画）队伍之建设。前面提到上海是连环画诞生地，收藏热也发端于上海，均因上海有许多优先条件及适合之土壤环境，占天时、地利、人和。首先上海连环画出版有八十多年历史，拥有雄厚的编、绘人员队伍。从1949年至今，培育了老、中、青三代连环画家，其中名人辈出，此外编辑人员经验丰富，文化底蕴深厚，拥有很大潜力。可以出精品，做到内容新、故事美、绘画精，以建立读者群。其次，上海具有接受外来优秀文化的传统，有着和国外连环画接轨的条件。无论从商业操作，还是从文化经营理念更新，都具优先条件，可起到领军作用，利于带动其它兄弟出版单位，壮大发行力量，在全国有显著的影响力。另外应研究市场现状，深入调查社会需求也是必需的（可用问卷抽样方式，对各阶层，各文化程度，各行各业），有了这几年收藏方面经验，也可以从中摸索些什么。最后应抓好出版发行、销售一条龙作业。特别发挥新华书店主渠道作用；过去计划经济状况下模式，已不适应市场经济下的文化市场。那种你供货，我卖书的方式，恐怕突不破僵局的，因为出版社、新华书店都是国营单位，吃惯大锅饭，捧惯铁饭碗，仍然故我，是行不通的。应大胆引入竞争机制，进行体制改革。我国是泱泱大国，地域大国，人口众多。“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国力日盛，人民生活水平日渐提升。随着国家对教育事业投入加大，普及教育及希望工程启动，教育事业有了很大改善，人民文化水平得到提高，必将伴随着对文化，书籍有更多需求。“书籍是人类进步的阶梯。”展望未来，对于满足人们丰富多彩的文化需求，“小人书”这百花园中的小花，将得到人们喜爱，以满足文化享受。不言而喻，连环画具有图文并茂，故事性强，体积小，方便携带等诸多特点，她伴随着人们在旅途中，在车、船、飞机上，排遣寂寥，抚慰心灵，不失为一种消遣读物。当人们紧张工作之余。休息在床、椅之上，手捧一本小人书，以松弛精神，调节生活节奏的闸门。作为一种休闲读物，一道文化快餐，将得到人们的欢迎。愿连环画册，得以重新回到人们身边。
文：念鸿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