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迷连藏终不悔
连藏热的持续升温,各地连藏协会、联谊会的成立,极大提高了连环画收藏在人们心目中的地位,各界人士也开始关注小人书,支持连环画爱好者,正是由于他们的支持,我才有了今天的二千余册藏书。尤其令我感动的是一位老者,通过交往,他被我的诚心打动,决定把自己珍藏近四十年的书卖给我。老人说:“我并不缺钱,但是儿子、女儿都不搞收藏,只有把书卖给你,才使物有所值。”尽管我给老人的价钱大大高于市场价,但我仍对老人表达了十分敬意,历经三十余年保存书籍,谈何容易!这不禁使我回忆起自己的童年时代。
我是文革年代生人,从小在农村长大,当时的乡村业余文化生活很单调,半导体也不多见,只记得每月有两次乡里的放映队到村里放映露天电影,孩子们就像过节一样。那时,我和弟弟就盼过节,因为在节日里,不仅能穿上新做的衣服,吃几天丰盛的宴席,更开心的是欣赏父亲从书店买回来的张张年画。当我们一起将年画贴到墙上细细观赏时,恰如吃了一顿饺子。父亲喜欢买古典题材的年画,因此我自幼便知道了刘继卣、王叔晖、任率英等名家的“闹天宫”、“武松打虎”、“百岁挂帅”、“虹桥赠珠”等名画。到我上了小学,父亲也经常从外面买些小人书回来,我看完后,便拿出自认为好的向邻居小伙伴们炫耀,以换取他们手中的书看。当时,大家都比较喜欢赵宏本、钱笑呆绘的《孙悟空三打白骨精》,疾恶如仇、神通广大的孙悟空,好吃懒做的猪八戒,忠厚老实的沙僧,善良糊涂的唐三藏,都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
那时的县镇都有书店或供销社,都开辟了小人书专柜,为了能看到更多的书,不忍心再向父母要钱的我和小伙伴们约定,放学后,分头去捡废铜烂铁、塑料布、酒瓶、废纸,有时,甚至将家里尚能穿的旧鞋、旧衣服等物品也卖了,攒了块八角钱,直奔小人书专柜,买到心爱的书。但也有遗憾时,有次在乡供销社看到一本名为《真假白袍将军》的书,由于封面绘制精美,两员武将抱在一起,深深吸引了我,但一掏兜钱不够,等过了几天攒足了钱再去买,书已售完(直到去年我才买到此书)。尽管如此,升初中前,我已有了引以为自豪的百余本小人书。
八七年中专毕业后,我又读完大专,走上了工作岗位,由于接触外界机会增多,视野也开阔起来,收藏范围也广泛起来,如历史、政治、中外文学名著、老期刊、画报、军事兵器知识都成了我的爱好,可以说是兼收并蓄,藏书最多时已近万册。每当单位分房搬家时,我最头疼的便是书。记得一年搬家,雇的是搬家公司的车,为了装书,仅化纤编织就装了满满十八袋,而小人书我只好用一只牛皮箱另装,其它家当如大衣柜、铁床、桌椅一古脑都送给了邻居大娘。时光飞逝,转眼到了九十年代,沈阳旧城区实行大规模动迁改造,一片平房旧楼被整体动迁改造,一些居民也纷纷把家中积存多年的物品搬出来卖,其中不乏小人书,动迁地摊成了我与其他书迷的最爱,却也收获非浅,我的第一本连藏珍品《米谷漫画选》(大众美术出版社49年版)也是来自地摊,当时花了80元。我把业余时间都花在了逛书摊上,最常去的地方就是展览馆立交桥下的夜市,在那里结识了一些连友,同时也成了一些书商们的老主顾,由于当时我买书肯花钱,且不怎么讲价和计较品相,经常一买就是一方便袋,一些书商背后里认定我比较有钱,有好书也愿意留给我,有一个晚上,我一次就包了40本老版书,且品相在九品以上,其中包括《东进序曲》、《戚继光》、《三打白骨精》、《屈原》等,价格也仅12元一本,后又以20多元一本买了几十本--当时老版书的价格也仅10元左右。
九三年春,沈城书价悄然上涨,一般八品书也卖到了30元以上,到秋季,连友中又多几位后起之秀,出手大方,且不怎么还价,书价就越来越高了,到后来随着外地连友的采购和本地连友贩出,那种物美价廉的小人书似乎很难觅了,小人书价被一再炒高,一些精品书的价格也与京沪等地接轨。在不到两年时间里,老版本的价格几乎是成倍地增长了,我有些目瞪口呆了。望着涨幅惊人、屡创新高的小人书,我有些困惑了,下一步路怎么走?书价这么高,还能买吗?一段时期,我的一些集邮、集币的朋友也劝我,收藏小人书不如集邮、集币增值快,挣钱多,还有一些人欲拉我搓麻、泡吧。但是,我每次驻足自己的连藏专柜前,总是心潮难平:一些朋友说的话不无道理,如果我投资书的钱买邮票钱币,增值岂不更快,可我为什么不那样去做呢?就是因为小人书已是我生命的一部分,任何力量都难以让我与它割舍。收藏连环画的意义不仅是保值、增值的投资行为,还有它能陶冶人的情操,丰富人的精神生活,更重要的是,它使我感到肩负一种使命感,祖国的许多优秀文化遗产不正是在像我这样的千千万万连迷的精心呵护下才得以完整保存的吗?谁能说我们的使命不神圣?
我在心中说:小人书,我永远爱你。
文:魏朝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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