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环画与我形影相随
广州人称连环画为“公仔书”。日寇侵华时,我随母亲逃难到南海县洲村。每逢到黑水趁圩,我总要缠着舅父去看“公仔书”。有一次,我竟然用买10斤大米的
钱买了一本《劫法场》。抗日战争胜利后,我回广州读初中,家住丰宁路(今人民中路),附近的光复中路上有许多上海人办的书局(书店)。我用零花钱在书局里买了一本赵宏本的《五凤楼》,放在床头,百看不厌。逢寒、暑假时,我都到佛山姨妈家度假。我表哥的一个同学家里开了个“公仔书”摊,我经常从那里借来许多“公仔书”。我最喜欢赵宏本、颜梅华的作品,其次是徐正平、徐宏达、严绍唐、赵三岛等。
1951年,我开始上高中,由于家境比较好,零花钱多了,又正值“公仔书”旺季,这样我购得了许多精品,象赵宏本的《白蛇传》、刘继卣的《生死缘》,华三川的《王孝和》、刘旦宅的《屈原》,顾炳鑫的《渡江侦察记》等,我买书的原则是:只要画得好都买下。1954年上大学后,每逢星期天回家,我的第一个落脚点就是新华书店的连环画柜台。这时“公仔书”更是琳琅满目。上海人美的《西游记》。人美社的《水浒传》相断出版。最令我高兴的是《三国演义》套书出版。从1957年到1960年,正是我从广州到南宁,从读书到工作,从机关到农村的时候,历时4年,我终于把这套《三国演义》册买齐。
参加工作后,我又买到了不少精品,如贺友直的《山乡巨变》、汪观清的《红日》、罗兴的《鄂尔多斯风暴》等等。到1965年,我已拥有“公仔书”近万册。
最痛心的是十年“文革”动乱,我放在广州数千册“公仔书”被诬作“封资修”而被烧毁;放在南宁的近万册“公仔书”也因我下放“五七”干校而霉蛀、散失。其中有最难割舍的赵宏本的《醉打蒋门神》、《牛皋扯旨》、颜梅华的《被开垦的处女地》等。至今还令我惆怅不已!
“文革”期间出版的“公仔书”,尽管也有绘画质量好的,但内容“左”得出奇,我只收集了几本“样板戏”。《小刀会》虽然是那个时代的产物,但我出于对赵宏本先生的热爱,还是买了3本。
“文革”以后,“公仔书”一度复兴,我总共收集了数万册。近年来,上海大可堂文化有限公司、上海人美、北京人美推出了不少精品,我如饥似渴地购买这些重版精品,这些书在装帧和印刷质量等方面有很大的提高,具有欣赏收藏价值。最近我清点了一下半个世纪以来收集的“公仔书”,约有5000册,这无疑是一笔宝贵的财富。我们这代人是在“公仔书”的薰陶下长大的,学习英雄人物的品德,懂得正直做人的道理,像岳飞的精忠报国、文天祥的浩然正气、唐太宗的从谏如流、于谦的两袖清风……。历代先贤的光辉事迹一直在鼓舞我奋发上进,增强我对国家和民族的历史责任感。“爱国、敬业、修身”是我的座右铭。如果说我在学术上有一点进步的话,“公仔书”所起的作用也是十分重要的。
文:孙鼎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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