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站首页>业内新闻>连坛纵横
连友自述:情迷小人书
来源:红袖论坛   2007-03-15 20:16:15

  小人书,这里和小人无关,而是“小人儿”,即儿童,用今天通用的说法就是童书的一种,也叫连环画。《知堂集外文•四九年以后》开头第七篇,就是《小人书》,其中说到:“这一种书在北方叫‘小人书’,不晓得这里是什么名称,在路上却是时常看见,根本和北方是一样的。马路边上摆设一个摊,放着许多横长的小册子,八分图画,两分文字,租给人看,看的人偶然也有大人,但十九都是小孩,所以称作小人书确是名副其实的。……”这番话从知堂老人的回忆中来,无论从年岁上还是从后来者个人体验上都很好地说明了“小人书”的来历。

  可以说,小人书在过去很长的一段精神荒芜的岁月里,曾经哺育了我们几个年代的人。尽管现在已经很少重印这些小册子了,读着它们长起来的人手边的书也大都散失了,但是它们存在过,真的存在过,很多人一想起来就觉得很有感情,想起了很多往事,这样的感情涌动就是确凿的证明吧。

  上个世纪十年代末,文艺复苏,小人书题材刚刚摆脱了政治宣传的束缚,所有那些封面红彤彤的、里面描绘的人物都是高大丰满的革命故事逐渐变少,流到收藏者手中去,小人书迎来了一个新的创作高峰,各种新编新绘的以及旧版重印、重绘的小人书开始出现在人们视野之中,四大名著、聊斋、说岳、外国名著都有多个版本同时在书市流通。我就是这一时期有缘接触这些可爱的小书的。那是一段不可磨灭的记忆。

  我见过的小人书从绘法上说大概有三类,其中电影剧照是一类,也就是将电影、电视剧每一段或者用今天的话来说,就是一桢一桢的画面剪下来排印,再配上简要的叙事,这一类我曾经收有一本《红灯记》可能是最常见的,来历不明,是根据话剧剧照改编,事实上,《红灯记》从来也没有摆脱过人物脸谱化,鬼子形容猥琐,动作滑稽,总是动不动就暴跳如雷;李玉和一家人岿然屹立,喜欢做造型,李玉和被捕后镇定自若,意志坚定,面对屠刀血染衣襟,红灯始终在特写框内,耀眼夺目。后来一些建国后的反特电影,也多翻制过小人书。我在课堂偷读过一本就是敌特把我国先进技术的胶片藏在钢笔里,那钢笔一头有剧毒,后来该敌特被捕前欲以此自杀,未遂。谈到这一类小人书,我印象最深的是《霍元甲》,那时同名电视剧刚刚播出不久,据人们回忆,当年每天到播出的时候可谓万人空巷,后来就出了翻制的小人书,这是我第一次有的成套的小人书。我先前没有看过该电视剧,即便小人书翻起来也是很懵懂的,但是陈真和陆大安与东瀛浪人斗狮子,后来警察厅长有意放纵,陈在一片空包弹的枪火中腾空消失,当时感觉真太帅了。在那个年岁里,人们对偶像的要求没有现在这样高,陈真喧宾夺主,做了多年人民英雄。

  还有一类是上面这种翻制小人书的衍生,也就是将剧照或者画面用手工绘制出来,基于画匠的功力,几乎就是拷贝出来一样,只不过改换做平面艺术,这其实是类似电影画报的工作。我接触这一类不多,在网上曾经看到一本《小兵张嘎》是用这种方法的,因为原本的电影我看过不计其数次,因此才能看出画师临摹的技艺之高超。

  另一类就是我们常说的小人书绘制的主体,也就是根据一定的文稿纯手工绘制,因为画风是很专业的范畴,不是我们能在这里简单谈清楚的,这里只谈谈我接触到的一些小人书。最著名的当属四大名著,遗憾的是我当年没有机会一亲其芳泽,“四大”几乎都没有深入接触,三国据说最后出完了整套,我在别人的收藏里见过,没有读过;那时不懂红楼的妙处,再加上小子爱打爱杀,几乎没有见过红楼的小人书;水浒的单本也不多见,想来是小城鄙陋拔。要说见的最多,读的最多的还是要属《西游》,不但见过成套里的单本,也见过那种纯单本的,比如说《无底洞》之类的,当年都有独出的单本,没头没尾,只是自成一个故事,成套的里读过《伏龙寺》、《狮陀岭》、《金兜洞》等,对《西游》的画风我不敢置喙,只是对把行者纯粹“动物化”有意见。——其实这也没有读完整过。除了“四大”,大概最多见,影响最大的就是《说岳》和《杨家将》。《说岳》曾经有两个常见绘本,我当时误将其混为一谈,还是后来查资料,无意间发现对同一故事有不同的名字,比如我看过的《群雄来归》一本,人民美术出版社的版本作《藕塘关》,这才有意识到是两个版本。《说岳》全套我最喜看《两狼山》和《小商河》、《八大锤》等,原因不为别的,只为这几节杀敌痛快。后来年纪稍长,才知道所杀之“敌”乃我北方人民,噎了好长时间。现在回想起来,才感觉《说岳》为倡导爱国主义精神和民族气节,对史实作了极富感情色彩的处理。杨家将也是这样,老版是从《杨业归宋》到《李麟碑》,后来又出了杨家后代的,即杨门女将、杨六郎及至宗保宗勉守三关、还有孟良焦赞的故事,杨门历代都有老成持重、精忠报国且可堪大任的人选。比如穆桂英归杨家,后来的《大破天门阵》,极具某种传奇色彩;比如孟良以黄河鲤鱼侦查敌情(书名遗忘了),再比如《杨宗勉盗刀》,说的是宗勉深入辽国盗取令公金刀的故事,虽然描绘少了一些生气,但是故事是好故事。再后来又有“杨家小将”系列,我读过其中一本《智审潘仁美》,可见杨家将故事是源远流长,有某种对传统的希冀在里头。这些之外,聊斋故事版本也很多,不过至今没见过有全本画出来的,因为聊斋故事太多,工程浩瀚。而且那个年代对封建迷信有深切的警惕,我印象中所画出来的,也仅仅是一些少涉及鬼神,或者不以鬼神为主人公的故事,其中不乏凄美的爱情,缠绵悱恻,如花精树妖一类,夹杂着善恶循环等。我记得一些,但是又不能肯定为《聊斋》原著中的故事。

  近代内容多见的是抗日战争时期题材的小人书,如五册的《平原枪声》,也是我曾经不多的成套小人书之一,斗争很复杂,情节曲折,马英的人物形象在书中不是很突出,这套书后来失去了;又如《烈火金刚》,给人感觉与原著风格很契合,显示出画师对作品的深入了解。还有一类是武侠,我最先读金庸武侠,便是得自于小人书,那是一套12本《倚天屠龙记》。要在12本小书的篇幅中说完《倚天》,当时不以为意,直到后来读了金庸的原著,看到老人家在书里前因后果不厌其烦地交代情节,看到那书的部头,才想起先前的小人书——才体会到那作文字稿改编的人功力之深厚。无忌经过四个美好的女性,他最后的选择我是很赞同的,大概是因为与我这读者的选择大致略同。可惜的是,这时我已经失去那套小人书了。
 
上一条:戴敦邦不留遗憾绘《金瓶梅》    下一条:连友自述:温馨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