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手涂鸦 读者冲动成作者 群星璀璨 下笔成章多名家

　　印数百万 小书风靡遍城乡 盆满钵溢 稿费丰厚现商机——

　　从上世纪七八十年代走过来的人，都不会忘记小人书曾有的风光。读者在书摊旁捧书热读，是那个年代的独特景观，不少人对文学、对美术的热爱就是因小人书培养起来的。金城是当年众多连环画家中较有建树的一位，他创作了不少连环画，尤为有名的是《明姑娘》。这个故事还曾被改编为同名电影，由当时的红影星张瑜主演。对连环画念念不忘的金城刚刚将《明姑娘》改编再版，新版中加入了一些新漫画的时尚元素。但在捧读“新”书的时候，那熟悉的叙事风格、画法还是轻易将读者拉回到逝去的时代。

　　◆画连环画可成名画家

　　记者（以下简称记）：《明姑娘》最初是哪年发表的，当时正是连环画的辉煌时期吧？

　　金城（以下简称金）：1983发表在《连环画报》杂志上，这本杂志每期可卖100多万册，可见连环画受欢迎的程度。

　　当时连环画正处于鼎盛阶段，在美术界各个画种中位居第一。连环画的市场太好了，在全国美术展上，因连环画所得的奖是最多的。中央美术学院在八十年代初期，专门开设了连环画年画系。连环画出版已是很大的一个产业，全国的出版社都在靠连环画谋利。

　　记：那连环画界一定吸引了不少画家？

　　金：是的，当时比较成名的，美术协会会员级别的，大概就有五百位，在国际比较有名的大概有一百位。这些知名画家大多是以画连环画为主。

　　记：这些画家在连环画崩盘后，都去做什么了？

　　金：大多数是什么赚钱干什么了，有的做雕塑，有的去做装饰设计。人们都在找商机，对很多画家来说，离开小人书，反倒发现了更赚钱的办法。当然也有的还在从事创作工作，画油画的、画国画的。

　　当年和我在一起创作的一个伙伴，一直都在画连环画。我经过市场的大风大浪，从连环画转到漫画，而他一直在画连环画，当然这是极端的个例。

　　记：连环画当时吸引了很多人学画吗？

　　金：实际上，当年很多优秀的画家都是自学出来的。连环画和别的画种不同之处，就是它特别容易令人投入，无论你有没有专业基础，只要通过大量速写、写生，基础练习，就能画。很多年轻人看了大量小人书后，产生了创作冲动。像今天的漫画也一样，青少年那么迷恋漫画，兴致到了就会信手涂鸦，随便画几笔。连环画和漫画有共同的特性，就是容易把读者变成作者。读者看了漫画后，会想象画家是怎么创作的，追寻创作轨迹，不知不觉就加入创作队伍了。

　　◆为了画画，可以不上大学

　　记：你画连环画的经历是怎样的？

　　金：我从小学开始就不断地往外投稿，1978年高中毕业，我的学习成绩比较拔尖，老师希望我能考上一个好大学。但当时已有出版社向我约稿，不想上大学了。我觉着已经得到了我想得到的，当时大学教授也以画连环画为荣。我对老师说：就算读完四年大学的人，也不见得像我一样能得到社会的认可。从1978年我不到20岁开始，一直到1985年连环画走向衰落，我的生命里只有连环画。

　　在黑龙江老家的一个县城，我组织了一批人跟我一起创作，就像今天的工作室一样。最多时有20多人，这在当时的中国美术界也算是一个奇观了。我们还在美术馆举办了展览，邀请到中国连环画界最权威的专家主持开幕式。

　　我们这群伙伴都非常痴迷连环画。我曾有两年在部队当兵，在我去部队时，有两个伙伴跋涉千里跟着我一起去了，我把他俩悄悄安置在部队里，我们仍旧天天在一起创作。后来事情被部队发现了，竟然有两个地方上的人在部队“潜伏”了两年，领导大为光火，为此还给了我处分。

　　记：那时画连环画的稿酬如何？《明姑娘》挣了多少钱？

　　金：为什么连环画这么吸引作家加入，是因为这是最赚钱的画种。一部作品少则可以收入几百元，多则几千元，而当时人们月工资也就三四十元钱。《明姑娘》两个月完成，挣了三四百元。

　　记：现在的漫画家收入如何？

　　金：现在一线的漫画家，排在前十位的，一年大概有十几万、二十多万的收入吧，不是很高。

　　◆连环画的意外夭折

　　记：连环画是什么时候开始凋敝的？

　　金：1984年下半年，连环画市场突然开始萧条。原因有几个，一是电视机逐渐普及，消费开始出现多元化，人们追求一些时髦的、外国化的消费；日本漫画通过盗版也开始入侵，对连环画市场构成了冲击；另外，因为资源丰富，大家便不择手段一窝蜂地开采，这对连环画市场造成了破坏性的开发。那些年小人书铺天盖地，无论是否与美术相关的出版社，都以出版连环画为主，大发其财；从管理角度讲，如果国家能有些调控，在转型的时候，能给些疏导，中国现在动漫的发展绝对超过日本。

　　后来情况很糟，很多已经进印刷厂印刷的连环画，因为市场凋敝，不得不报废。已经出版的小人书也被书店退回出版社。

　　记：连环画之后，你选择了漫画？

　　金：那是一个比较痛苦的探索过程，刚开始时非常茫然失措，不知道除了画小人书，自己还能做什么。后来我研究起了漫画，做了很多次尝试，先后成立了几个漫画公司，直至现在做起了出版人。

　　我们创办了全国性的漫画比赛，通过一年一度的比赛发现优秀作者，采取签约形式与作者合作。跟我们签约的大概有几十家工作室或者漫画家，像姚非拉、株乐桃都是我们的签约合作伙伴。

　　除了发现国内的出版资源外，我们还引进了外面的优秀漫画作品。《乌龙院》是我们从台湾引进的，这部漫画连续四年在国内漫画排行榜上稳排第一位。

　　◆连环画的明天在哪里

　　记：现在人们阅读漫画跟以前读连环画相比，是不是情形相似？

　　金：国内漫画消费还没有做到当年的连环画那么普及。漫画应该是非常大众化、价格低廉的产品，但目前比较贵，还属于贵族消费。这说明市场空间仍然非常大。

　　记：为什么要在25年之后，再度出版《明姑娘》，是因为连环画情结吗？

　　金：这几年，一些经典小人书又被翻新出版，但除了开本的变化，在内容和形式上基本上都是原封不动，没什么创新。《明姑娘》是按照现在流行的绘本形式重新设计，想吸引青少年阅读。《明姑娘》是尝试，今后我们还会整理一些有价值的连环画作品。

　　连环画是我的梦想，对于一个连环画家，连环画带给我们的辉煌不是今天的读者或者出版人能够理解的。20多年来，我始终在思索，怎样才能重塑那个时代的辉煌。但现实的声音是：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连环画曾有过的辉煌时代都已经无法复制了，但我们不能抛弃连环画这种艺术形式。

　　记：你认为连环画以后的方向在哪里？

　　金：现在的漫画空间内会有一个位置留给连环画，它会叫连环漫画，作为漫画的一个分支，发展下去。人们看连环漫画是看故事，看作画风格。从未来的走向看，漫画将越来越便宜，连环画会越来越贵，连环漫画更多的是作为收藏品而存在。现在法国的情况就是这样，有快餐式的漫画，也有连环漫画，中国也将是这两种形态并存。 

　　（来源：法制日报）  上一条:新版连环画悄然升值    下一条:《孙子兵法》连环画捐赠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