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真过瘾啊。”妻子对着灯下仍在埋头看书的我说。
桌上摆着两摞崭新的连环画,一边有30多册,一边有20多册,我手上捧着一册。我在读的是一套《三国演义》连环画。“今晚你不用睡了。”妻子说。我回答:“很快就读完了。”“我看你纯粹是给自己买来看的。”妻子嘟囔着回卧室了。我抬头对着她的背影笑说:“我在替女儿读啊。”
那个星期六的晚上,60册《三国演义》连环画被我囫囵吞枣地读完了。读完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不由得笑了。妻子说对了,我纯粹是给自己买的。上午,我和妻子带着女儿逛书城,在少儿读物区,本来说好让正读小学一年级的女儿挑几本她喜欢的课外书,结果,在一排连环画展卖专柜那儿,我的眼睛被一批包装精美的连环画吸引住了。尤其是上海人美版的珍藏版《三国演义》,道林纸印刷,开本舒服,只是500多元的价钱令我迟疑不决。“女儿过几年肯定要读这些的,将来再版恐怕又要涨价了。”我对妻子解释着,其实也是在给自己找理由。比较再三,搬回了一箱同为上海人美版的四大名著连环画,只是纸张为普通纸,开本是正常的普通连环画开本,但价钱比起一套《三国演义》珍藏版要便宜许多———298元,像是拣了便宜。
回家路上,女儿问,为啥要给她买连环画。我答:爸爸小时候就喜欢连环画。回到家,女儿和我抢着撕开外包装的薄膜,一打开盒子,她就先抢了《西游记》。这套上海人美社2006年版的四大名著连环画,计有《三国演义》60册、《水浒传》40册、《红楼梦》16册和《西游记》20册。看着它们,我和女儿说起我小时候看“小人书”的情景———每次跟着家里的大人到一位长辈家,就坐在小板凳上读“小人书”,是装在硬封套里的《三国演义》,每次可以看两本,长辈还要先检查一下我的手干净否,然后才拿给我。当年之所以愿意跟大人到那位长辈家,就是为了那些连环画———长辈以前是在马路边摆连环画摊的。
女儿对我的故事有些不解,问:“爸爸为啥不带回家读?奶奶为啥不给你买?”女儿的问题让我哭笑不得,妻子在一边哈哈大笑,说:“还用问吗?你爸爸小时候不听话,所以奶奶不给他买。”
其实我当年也有过买“小人书”的机会。上世纪70年代末到80年代初,连环画很是热闹过,但那时我已经读高中,开始攒钱买那些给我带来更多梦想的诗集、散文集。一册薄薄的泰戈尔《飞鸟集》要远胜过一套几十册的《三国演义》连环画,一册何其芳的《预言》能让我的心跳无端地加速。多梦时节,连环画已不能吸引我的眼睛了。谁料想人到“不惑”之年,这些既熟悉又陌生的连环画,竟然给了我重温梦想的快乐。
但“三国”“红楼”连环画却吸引不了伴随着“动漫”长大的女儿,她草草翻了几册《西游记》,很快放了回去,跑到自己的房间翻起大开本彩色插图的《女孩子必读的100个公主故事》。于是,那套连环画四大名著几乎成了我的读物,那些日子里,我每晚必读。
也许是看我读得津津有味,女儿觉得好奇,也捡出一本来读,读不了几页就又换了另一本,与其说她在看连环画,不如说她在哗哗地翻“小人书”,但翻着翻着,她的速度还是慢了下来。后来女儿问我,这四种连环画最喜欢哪一种。我答《三国演义》。女儿说她最喜欢《西游记》。然后我们各自给四大名著连环画排序,从“最喜欢”到“一般”,我的顺序是:《三国演义》《水浒传》《红楼梦》和《西游记》,女儿的顺序是:《西游记》《水浒传》《三国演义》,最不喜欢的是《红楼梦》。女儿问我为啥喜欢《三国演义》,我答:里面画得好看啊。女儿说:“《西游记》最好看,《红楼梦》最不好看。”
前不久在书店里偶然看到一套4册的《山乡巨变》,上海人民美术版,印着1961年7月1版,2007年6月2次印刷。我立即取了过来。回到家,妻子见了撇撇嘴说,这也是给你女儿买的?我义正词严:这是贺友直画得最好的连环画,代表了新中国的连环画水平,将来她总要知道啥是最好的连环画。说完,我把这套《山乡巨变》悄悄放到了书橱的一个角落里。
(来源:解放周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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