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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环画国王”马建国
“小人书救了我一命!”小人书收藏家马建国一本正经地说。
马建国是共和国同龄人,在工厂当了20年维修工。厂子不景气,他“下海”倒腾过服装,管理过市场,打拼10年,挣下百万家产。但他经不住一个期货市场操盘手的蛊惑,“保你仨月获20%的利”,拱手把钱悉数转给这人做期货。
“没想到100万元全让这小子给卷走了。”马建国提起这事心里就堵得慌,“钱被卷走了已够惨了,关键是人言可畏,‘你这么个聪明人,怎么让小家雀儿给啄了’?”那会儿,亲朋好友都躲着他,怕借钱。“我连死的念头都有过”。
年过半百的人,“咣当”一下从富人变成了穷人。“有钱那会儿,我到超市买东西从不算计,都买最好的。穷了,连5毛钱一份的晚报都舍不得买,骑自行车大老远到报栏去看。”
他跌进了人生谷底。有一天,他从《北京晚报》上看到一则消息,一本《打倒人民公敌蒋介石》的小人书,原价7分钱,竟卖到500元。他眼前一亮,想起自己攒的那些小人书。
打小爱看小人书的马建国,因家穷,买不起,只能省下早点的钱,到胡同的小人书摊上租着看。一分钱一本还嫌贵,趁租书的没瞅见,偷着和小伙伴换着看。他攒的小人书,都是用弹球跟班上有钱的孩子换的。
想到这兴许是条活路,马建国便用鞋盒子装了18本《红楼梦》小人书,到京城报国寺文化收藏品市场去卖,懵着开价300元一本,没想到竟全卖了。拿着5000元,甭提心里多激动了,于是他又把家里剩下的13本《红楼梦》拿去卖,这回开价500元一本。嘿,照卖不误。
“真是绝路逢生呀!”马建国感慨道。他立马将卖书的钱当本钱,全买成小人书。2001年,他找了个合伙人,在报国寺文化收藏品市场租了个店,做起小人书买卖。开张一个月,净赚1.9万元。
收小人书不容易。他常常凌晨四五点钟就奔潘家园旧货市场,卖主麻袋刚一卸,就赶紧冲过去挑,晚一步好书就没了。一天,他在市场碰到了民国20年出版的《三国志》、《西游记》,爱不释手,卖主开价1.8万元,他当时只带了1.2万元。他和卖主商量:“我把所有的钱给你,我走着回家拿钱去。”卖主不干,书没买着,他痛苦的三天三夜没能成眠。
马建国好学,当工人时,外号就叫“马先生”。自从和小人书打上交道,他学问渐长。“知道什么时候小人书开始叫连环画的吗?”他卖完关子解释道,“1923年出的《三国演义》,第一次在封面印上了‘连环画’。”成了资深连环画收藏家后,他常被请去给“连友”们(连环画迷)讲收藏连环画知识和投资技巧。
他向“连友”介绍着自己独到的“买卖经”:“超前。人家都买时,我卖;人家都不买时,我买;人家说我是傻子,我就当这傻子了。”非典时人心惶惶,圈儿内人都说小人书行情过了,连玩小人书的前辈都把藏品‘净手’了。而他“咣咣咣”,进了几大批书。
现在,报国寺文化收藏品市场和潘家园旧货市场,都有马建国的“连环画藏馆”。说起收藏的3万多本小人书,他得意洋洋地说:“这些书跟白捡似的,本儿早回来了。”
马建国头一年做小人书买卖以挣钱为主,接下来便是以书会友。“这行当让我交了好多朋友。‘连环画藏馆’是姜昆给我题的字,他有空就来买和相声有关的小人书;葛优买的小人书都是他爸爸葛存壮演的电影;六小龄童是沾猴儿的都买,我帮他在浙江开的那家博物馆,收集了不少与《西游记》有关的资料。”
如今的连环画收藏界,马建国被尊称为“连环画国王”。有“连友”玩笑似地说:“他是连环画圈儿内的一面旗帜,他要倒了,这市场就完了。”
每年各省的连环画组织开交流会时,“连友”们围着他挪不动步。“就跟见明星似的,真的,对我特崇拜。”马建国的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不过眼下他对做连环画的买卖有了新的认识:既不只为赚钱,也不只为交友。“我在做一件有德性的事。”他严肃地说,“不能让传统连环画在中国消失,更不能让日本、韩国的卡通画把我们的连环画市场给挤垮了。”
文:刘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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