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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园
——浅谈农村题材连环画
也许是小时候在乡间的缘故吧，对山野乡间总是怀着几分眷恋，那散发着淡淡乡情的田园，象是一个久远而熟悉的梦，直到我走入连环画收藏的行列，当我欣赏着许多精美的连环画，尤其是农村题材的作品时，就象又走家家乡的田园，又来到家乡的小河边，又回到了童年的美好时光——雉麦田秀，田夫荷锄至。瞧，斜阳照墟落，穷巷牛羊归，这是王维在遥望渭川田家吗？不，这是著名画家刘继卣的力作《穷棒子扭转乾坤》中的村头一景。看！晓耕翻露草，夜响溪石，可是柳宗元闲逸躬耕的南夷农圃？不，这是刘继卣的另一作品《朝阳沟》中的主人公银环和栓保保劳作及晚归时的场面。
谈起农村题材的连环画，总令人觉得纯朴而亲切。它虽然少了战斗题材的硝烟和战火，古典题材的金戈铁马、才子佳人与神奇幻妙，但它仍不失厚重古朴的韵味，仿若一坛陈年老酒，一阵扑鼻的饭香，一曲牧童的笛音……
《穷棒子扭转乾坤》中，王庆兰劝父入社一图。展开扉页，映入眼帘的是小小的农家院落，窗台角放着一盆不知名的花，悄然盛开着，窗台下面是十几块搭竖着的房瓦，一只破旧的坛子倒载在蓬草间，数株低垂着的向日葵掩映下，是一张小饭桌，上面碗筷俱齐，一把小葱，一碗农家酱，王老厚衔着烟袋锅和女儿庆兰围桌而坐，王大娘手捧着黄泥烧制的大陶盆，盆中热气腾腾。画面反映了忙碌了一天的农人，合家围坐共享天伦的情景。一切都显得那么自然、和谐。
贺友直《山乡巨变》中，邓秀梅、李月辉和刘雨生在乡政府出迎工人代表一图，画面旷远深邃，山道弯弯，人流纷沓，山道两旁树木参差，稻田阡陌纵横……远处是延绵的山峦，山脚下是典型南方角楼式建筑的乡政府，远处牧童持鞭骑在牛背上，天边众鸟群飞，衬托得画面飘飘渺渺，诗意盎然。
板桥的《创业史》中，梁宝生过渭河来到太白山下鸭鸿河畔的一个小村庄。春雨微润，远山近树清畅透明，牛群在树下闲卧，马儿在引颈长啸，狗儿在河边吠叫。小河湾石板搭桥，水中群鸭嘻戏欢浴。春雨稍住，渐稀的雨滴却仍随风曳落……好一幅乡间春水图，观来令人心境空明，神清气朗，如至画中。
农村题材、尤其是名画家绘制的连环画，更象是一幅幅山野乡村的精品画。如贺友直笔下的农村风光大都清丽洒脱、意境旷远颇富诗意，其画风以写意为主。而以人物、动物画见长的国画名家刘继卣笔下的人物，表情逼真、极富神韵，对环境背景的描绘也独具匠心。荒野上觅食的小松鼠，门前闲卧的狗，墙头、窗台上逍遥自在老母鸡，热炕上爬着的猫……农村的生活场景跃然纸上。至于画家擅长的牛羊小毛驴等动物形象就更是维妙维肖、呼之欲出了。
农村题材的连环画，尤其是建国初期的作品，大都透着安宁和祥和，除了作家功力的缘故，当时的太平盛世、民风的纯朴、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和团结互助的大环境，也给画家的创作提供了良好的艺术氛围。尽管那时的物质生活还不尽如人意，但却丝毫掩饰不住作品中洋溢出的宁静和安谧；那稻麦飘香的原野，草木含烟的清溪，群山环拥下雨雾空的小山村，还有透过娑婆的葡萄架洒在院落里的月光……令人如归故里，如至田园，适意、安闲。
记得毛泽东主席在访问前苏联期间，当有人问他为什么总是拿着一本名人传记看时，他回答说，了解一个民族历史最快捷的方式，就是看他们的传记。那么可不可以主，农村题材的连环画就是一部农村发展的传记史，而收藏它就是在收藏历史呢？在我的收藏过程中渐渐发觉，农村题材的连环画不仅有它独特的艺术风韵，还是一幅极具感染力的历史画卷。从解放战争的前奏曲翻天覆地的土地改革运动到解放初期的互助组、初级社，从56年的高级社到58年轰轰烈烈的大跃进、人民公社，从62年的阶级教育、忆苦思甜到65年疾风暴雨般的四清运动，从横扫一切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到83年石破天惊的联产承包责任制，连环画都以它独到的方式让广大人民更直接地感受到社会主义农村前进步伐。
傅洪生的《暴风骤雨》让我们看到，1946年，在东北战场的后方，为了充分发动群众，建立巩固根据地，为转入全面的反攻、解放全中国做准备，党派大批干部深入农村，在东北广袤的大地上进行的土地改革运动。画面中的农民大都衣衫褴褛，反映了当时农民生活的困窘和受压迫之深。
根据林霜原著《新路》改编、陈贻福主绘的《听共产党的话》使我们了解到解放初期的农民生活状况。翻了身、分到了土地的农民老梁关加入互助组后，因舍不得自己的大红马而退了组，当遭遇家庭变故，庄稼受到很大损失时，互助组及时帮助他度过了难关。终于使他认识到人多力量大的道理，牵着大红马，重新入了组，坚定地走向了互助组的道路。画面处处透着暖意，反映了当时农民的喜悦心情。
农村题材连环画的精品作品刘继卣绘画的《穷棒子扭转乾坤》是一部根据真人真事改编的作品，说的是河北省遵化县一个贫穷的半山区西铺村发生的故事。党支部书记王国藩领导村中23户贫农组织起“建明”农、民、牧初级合作社，当时只有三条驴腿，被人讥笑为穷棒子社。但他们凭着坚韧不拔的穷棒子精神，克服了重重困难，赢得了第一年的丰收。画面中几位老汉蹲在地头、叼着烟斗欣喜地看着一片片的好庄稼，旁边的一只狗也仿佛被眼前的丰收景象吸引，驻足观瞧着……1956办起高级社的画面，是牛羊漫坡的丰收图：驴和马共同吃力地拉着装满粮食的大车，一位老汉挥舞着长鞭……1958年轰轰烈烈的大跃进开始了，党中央颁发了社会主义建设总路线，周围的23个高级社和建明社合并，成立了建明人民公社，画面上姑娘开着拖拉机在犁地，标志着农业耕作开始机械化。东方山坳里，一轮红日蓬勃升起，放射着光芒……建明人民公社成了全国办社成功的典范，得到了毛主席的赞同：“人民公社好”，并说：“我看这就是我们国家的形象。难道六万万穷棒子不能在几十年内由于自己的努力，变成一个社会主义的又富又强的画家吗？”随着全国掀起学赶建明公社的热潮，人民公社的红旗迅速插遍祖国的大江南北。而今，这一切已成为人们偶尔茶余饭后的谈说，但它却永远载入了历史。
文化大革命期间出版的连环画，更具有了那特定历史时期鲜明的时代特征。阶级斗争、铺天盖地的革命口号和模式化人物。画面中的人物形象也闪烁着“敢叫日月换新天”的革命英雄主义光芒。如《大寨之歌》《红心铁手创江山》《无产阶级优秀战士王国福》等等。我们会看到陈永贵“愚公移山”，领导大寨人民劈山造田，引水开渠红心铁手的王永幸，如何带领丁家大队的贫下中农，反“三自一包”，“四大自由”大干社会主义，并参加“九大”幸福地见到了毛主席；王国福“不忘阶级苦，牢记血泪仇”，“拉革命车不松套”的一个个真实的故事。会听到他从昏迷中醒来的第一句话：“毛主席的最新战斗口号落实了没有？”
随着“四人帮”的粉碎，文化大革命的结束，十一届三中全会的召开，中国农村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根据杨干华原著改编，郝嘉贤绘画的《队长发了财》，讲述了带头搞“生产承包责任制”的田心寨生产队长忍着群众的误会和非议，关心照顾一位生命垂危的造反派的故事。作品用灰暗的水墨画衬托出造反派头头蔡鸣的英雄末路。在文革中犯了无数左的错误的蔡鸣在临终前将珍藏的“学习标兵”“破四旧先锋”“评法批儒新人”等标志他叱咤风云历史的一大捆奖状和一大摞上面盖着各级委员会图章的大小、普及和精装的红宝书全盘拿出，画面上是他那苍白流露出悔恨的面容和流到脸上近乎凝固的泪水……作品通过蔡鸣临终前翻然悔恨的一幕，否定了他曾经辉煌过的一切，也否定了那一特殊的时代。“联产承包责任制”的实施，标志着中国农村进入了一个新记元，迈向一个更具光明的时代，中国农民真正走上了快速发展的富裕之路。……
农村题材的连环画象一位淳朴忠厚的老友，向我们述说着时代的变迁和岁月的沧桑，在那一个个令人难忘的故事里，有你我的父兄，有爷爷奶奶，有老乡亲，还有共和国领袖为了人民的苦乐饥寒而闪烁的泪花。
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亩田，有春光也有小河，辉煌着先人的希望、流淌着祖辈的叮咛……，用它来种什么？种桃、种李、种春风……。
文：高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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